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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虐腹文] 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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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7 20:30: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腹友们快入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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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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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9 f! g6 a$ x3 L2 H* }A、许承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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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I# C3 i4 o* F, @    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很凉,还有一股这座城市特有的、经过层层杀菌后沾染上的消毒液味。我一直没能习惯那个味道,但这时根本顾及不了太多,径直掬起一把水往脸上反复泼拍,在嘈杂的水声中用力揉搓脸颊与眼眶,才勉强止住因无力与挫败而落下的不争气眼泪。冰凉的水流将我脸上的汗与热度迅速带走,我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被水打湿而变成刺头的短发和从发梢不断滴淌的水珠让整张脸显得很滑稽,在我身后,距离省球赛仅剩一周的倒计时被镜像所翻转,依然沉沉地压在我的胸口。* m' H  x' |, P; u  {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渗进屋内,原本在黑暗中遁形的灰尘正顺着那几束光缓缓浮动。我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心情沉重地坐到更衣室中央的长椅上,即便闭眼将脸深埋进毛巾里,刚刚自己被教练训斥的画面也不可遏制地浮现。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对自己的表现也很不满意。我本身就不算是非常强健的体格,无论是体能还是爆发力,都像教练说的一样还远远不够。如果刚才那场球我跑得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将球截下,结果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
' [: P5 j7 r0 b# R/ j    窗外操场上铺着齐整的人工草坪,视野非常开阔。周围一圈跑道的红漆迎着夕阳显得光鲜新亮,各项运动器具也都配备完善。这所T大在整个东部也算是排名前列的大学,除了正规考上的学生外,还有不少人是借助关系而入学的。他们普遍有着优渥家境,衣着昂贵而时髦,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却能非常自如地顺应着这座城市的节奏。那些人在学校里也吃得很开,校足球队的名额就被两个想向女友炫耀的男生占去两席,教练即便看到他们在训练时漫不经心,也只会在集训结束后无关痛痒地批评几句,便草草挥手宣布散会。$ f% x  w0 i( Z
    我不想再闷头坐着,于是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脱下满是汗的上衣,用蘸湿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腰与腋下。脚上的这双新鞋透气又合脚,有种高级球鞋的裸足感,比我以前的任何一双鞋质量都要好。
6 l( }% N+ L2 L+ r    “爸为我买这双鞋,肯定又花了不少钱吧。”
+ a9 ]& a6 M; k; [; C- [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不免酸涩。我是从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小县城考进这所大学的,家里的经济条件远不如其他人宽裕。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一直是爸爸将我辛苦拉扯大。他没有读过书,但为了让我能有个照应也离开家乡来到这座城市打工,甚至在上周我的生日时用微薄的工资买下这双球鞋当作礼物,此前还一直瞒着我。天色有些晚了,赤膊的上身也因黄昏的晚风而略有寒意。不想再去找一件背心,我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将夹克衫取出来直接穿上,背上包准备离开。光是为了付出这么多的爸爸,我也一定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 A4 @# b1 W8 I6 H+ R' D
    走出更衣室的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个男生的背影,他全身也正穿着一套篮球服,坐在台阶上喝着手里的运动饮料。那罐饮料大概已经见底,他正有些夸张地仰着头将里面最后的几滴往嘴里倒。8 Y* P4 V  b1 B% O4 c( q
    “顾磊——”我像平常那样用开玩笑般的拖长一拍的语调叫他的名字,几步跑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的脸,我尽可能自然地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
' I, g" q* y" F7 Q& Q    他正叉开腿坐着,两条胳膊自如地搭在腿上,歪着头看向我几秒后露出一个咧嘴的微笑。“别想啦阿恺,我骑车载你去海边散散心吧。” 他站起来,已然一眼就看出我的心事。他将空了的饮料罐装进塑料袋,放进背包里,然后伸出手整了整我夹克衫的衣领, “你以前喂的那群猫我也好久没见了,顺便去看一看。”
& a% j) k7 ?9 J    “好好好,都听你的。”1 z: R% X- @: Y9 _9 ?) q$ l
    我故作轻松地做了几个高抬腿的动作,让自己像平时那样显得更活泼一些。和比较好动的我不同,顾磊是有些儒雅的长相,四肢也很修长,比我要高半个头。他平日待人接物总是稳重而有风度,只有和我独处时,才会毫无顾虑地叫我“阿恺”这个昵称。第一次在宿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上床阅读放在膝盖上的书,脚蹬在床沿的梯子上,露出短裤下一截白皙的小腿。看到我进来,他抬起头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就无比真诚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他当时看到我是否也像我看到他那样,初次见面就觉得亲切。在我加入足球队的半个月后,他也紧跟着提交了申请,如今一年多的足球训练已经让我们俩的肤色都深了不少,是被阳光镀成的小麦色,但他的五官看上去还是当时那张白净的书生脸,一点都没变。/ _/ r1 r" _1 V% r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宿舍楼下取自行车,正好帮你把包捎回宿舍。” 顾磊掏出车钥匙说道,将从我手上接过的包和他的一起背到肩头,然后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我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一边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边走下台阶在操场红色的跑道上慢慢走着。但他才离开不到一分钟,我的心情就又变得和周围黄昏的景象一样沉郁起来。操场上还有不少在锻炼的人,我先缓缓伸展着胳膊和腿的肌肉,然后开始绕着操场慢跑。心头思绪化作诸多斑驳的碎片,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他的。一直以来,顾磊都是这样无比用心地照顾我,他只比我大几个月,却成熟、负责得像是我的哥哥,同样的事由他来做就会做的有条不紊,即便遇到紧急的情况,他也能从容而周全地应对。他对我的关心总是无声的,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画面,就是去年夏天我和他一起出游时、无意间回头看到的他的眼睛,那是除了爸爸以外,我所见过的最温柔也最可靠的眼睛。一周后的足球赛,也是因为他在队里我才这么想要赢。
: c" h+ t" H6 U/ I    想到这里,耳畔又响起教练说我体能太弱的斥责,我不由得压低身体的重心,渐渐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如果我能再争气一点,冲刺时坚持得再久一些,是不是就能更好地回报爸爸和顾磊,让他们过的更加幸福呢?
( j$ `8 g) X& I2 g$ y: @- z2 m* J    我更加用力地迈开步子,先是保持比平时稍快的速度绕场两圈,然后在直道上了练习几组百米冲刺。此时其实我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试着挑战一下体能的极限,于是又折返回起点,先慢跑一会儿调整呼吸,再开始新一轮的冲刺跑。
, }3 \: L0 q& h2 _4 d    直视着远方顾磊不久前离开的操场出口,我的身体弹射般起步,竭尽全力地向前方奔跑着。四肢的每块肌肉都在全力调动下酸痛难耐,我只觉汗如雨下,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重影般模糊。往前大概跑了一百米,我已经控制不住胸口的窒息感,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马上慢慢停步,但身体的惯性和一股仿佛被魇魅俯身般的执念驱使着我又硬着头皮往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几十米,每再跑一步,心脏部位像是在刀尖上翻滚一般刺痛难忍。
- n2 k; z0 r4 b  ]: D    在双腿迈过终点的那一刻,支撑身体直立的那根弦终于随着胸口的剧痛而断裂,全身的力气被霎时剥夺殆尽。我的腿部肌肉再也难以抵抗住针扎般的酸痛,本就歪着的身体仿佛被人用力推倒在地上,那一瞬间能看到黄豆大的汗珠正从脸上震落。已经没有任何上下的空间概念,感觉天地都已经颠覆,一切都只有黑白两色,只能张大嘴吸进几口气,却忘记了呼气的方法。在仅剩的迷蒙意识中,只剩下生命流逝的恐惧感和剧痛。身体像是在向深渊下坠,耳边只觉嗡嗡乱响,任何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将我层层围困住的风是热的、烫的,包裹在肢体上似乎要将我燃烧殆尽。$ }$ E0 w3 }5 l% r" y" U
    浑身上下都仿佛遍布了被撕裂的巨大伤口,我痛苦地躺在跑道上,却连扭曲肢体的力气都没有,双臂像被卸掉一样瘫软在身体两侧,僵硬的大腿难以自控地抵死拉抻,像痉挛般不停地抽搐,一股深入骨髓的酸涩感从脚趾蔓延到大腿根的内侧,整个下半身如被错骨分筋般不受控制。我几乎失去知觉,只能隐约感到与内裤摩擦的胯间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要像失禁一般向外涌出,会阴处也满是火辣辣的胀痛,一种我此前从未感受过的、近乎自慰的快感正和心脏处的剧烈绞痛共鸣后炸裂开来,溃堤的热流正一股又一股地从我的下半身喷射,从太阳穴紧跳不止的血管处喷射,从那颗剧痛到撕裂的心脏喷射——" R& u% Y9 Z: b- b' N
    我还不想死,我还要等顾磊回来,还要让爸爸过上更好的生活…
+ d# {* Q/ V/ t    曾经那么遥远的天空在此时触手可及,眼前火烧云中橘红色的落日和身底枕着的红色塑胶跑道组成首尾相连的闭环,一瞬间变成钢铁融化后几千摄氏度的铁水,又在一秒后跌入绝对零度。+ l  @5 ]/ f5 r3 I- I
    从那以后的记忆就再也没有了。: h, Y8 J8 d; z3 K3 I7 r

' [& W$ r( S5 A7 `) |B、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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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证是他的吗,是叫许承…恺?这个字是这么读吧?”" }2 m+ {" [# {6 G: U2 m0 g+ q
     “呃——啊,是的,许承恺,和我一个班的,大二五班。”
1 r& Q2 X+ q" Z  r+ O) u    不知道是太过疲惫还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怔然地盯着眼前白底证件照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断电的大脑像是被潮水锈蚀了一样,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直到那张学生证被突然抽离我的视线,我才如梦方醒,连忙抬起头对那个警员的问题作答,口中吐出的话连还没完全回过神的自己都觉得答非所问。
/ z7 r5 k; e1 l  K    那个警员倒是没说什么,在笔记上写了几个字,又问了我几个相关的问题就走了。我转头看他打开那扇被漆得惨白的病房门,门一开一合的几秒钟内,房外匆匆奔跑的脚步声和病床脚轮在地面拧转时尖锐的悲鸣霎时涌入,我不禁毛骨悚然,直到听见门关上的一声闷响,心头的不安才被隔绝在这方被切割出的空间之外。空气中满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四面白墙上没有任何悬挂物,只架设着可收拉的布帘围障,颜色也都白得空洞。我正坐在铁床边的看守凳上,房间里除我以外,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许承恺。阿恺的身体被一卷白色被单随意地包裹着,只露出肩部以上和脚踝以下的部位,仰躺在病床上——或者说是停尸床上更为确切,离我极近,隔着白而轻薄的被单上能清晰地看到他右胸上那颗乳粒的凸起。阿恺明明平时和我一样都是小麦色的肤色,现在脸上却仿佛渗透了一层青白色的雾,面色像是树枝被劈断后煞白的断面,有种无论如何都不应在这张脸上出现的残酷。他修长的脖颈上有几根微鼓的黑紫血管,头无力地偏向我这边,让我不得不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那张面孔实在太过熟悉,和刚刚在学生证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又似乎判若两人,但依然相当英俊。光滑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毛孔,那种被抽离日常的、毫无生气的苍白肤色,反而凸显了他长相的帅气。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所具备的锐度都刚刚好,还有一份缘于他性格的天真与钝感掺入其中,使整张脸在俊朗之余又显得可爱。他浓密的剑眉下是紧闭的双眼,能清楚看到眼皮下缘处比同龄男生稍长些的秀气睫毛,如同被收起的羽扇纹丝不动地合拢着。鼻梁的顶端被一片缺氧的紫绀色笼罩,嘴唇的血色也淡了一半,宛若有些褪色的蜡像。  P# [: t% x( Z. R5 x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去的尸体,即便想到“尸体”这个词,我却依然茫然而没有实感,更无法和阿恺相联系。眼前阿恺的遗容可以说十分安详,肤色虽然比平日显得苍白但并不可怖,如果我此前与他素不相识,现在乍看上去会认为那是皮肤天生的白皙,而他正如同在闭目熟睡。他光裸的直角肩有着清晰的肌肉线条,两块胸肌间的中缝从胸口处露出一截,其余全身都被床单包裹着,只剩一双修长又富有肉感的大脚伸在停尸床的另一端,左脚拇指处挂着尸牌。一个瓦楞纸箱正放在他的脚边,上面贴着的标签写有“许承恺”三个字,我刚将纸箱打开,一股熟悉的青春期男生的汗臭就迎面袭来,隐约还有阿恺身上带点奶香的体味。箱子里装的满满都是阿恺的衣服,最底层垫着他常穿的那件夹克衫,上面分别是他红底白条的短裤、两只长筒白色足球袜、一条ADDICTED牌的蓝色三角运动内裤,每一件都内里朝外露出包缝的线迹,整齐地摆放在夹克衫上,因此那条三角内裤囊袋内面几道白花花的干固精斑显得格外显眼。一双高帮足球鞋被额外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黑色鞋面上装饰着一道明显的亮黄色弧线,正是熟悉的阿恺所穿的那双。从这些衣服来看,白色裹尸布下阿恺应该正一丝不挂地裸露着全身,他裆部那块比周围显得更鼓、更黑的被单也印证了这一点。
5 u9 T8 |7 m+ m- [- M    霎时间,记忆像当时操场天空漫然的火烧云一样翻涌而过,夕阳西下,许承恺仰躺在我身前的红色塑胶跑道上,全身赤裸而瘫软,袒露着被匀称肌肉所覆盖的四肢。那条火红的跑道历经了一天暴晒,在黄昏时仍有余温,与其上被苍白浸染的小麦色肉体呈现出鲜明的反差。他汗淋淋的黑色阴毛丛与大腿根上沾满的粘稠精液暴露在本不应暴露的视线中,胯间粗硕的黑棕色阴茎不合适宜地硬挺着,仍有乳白色的液体粘连在肉棒顶端外翻的马眼口,拉着晶莹的丝状黏水缓慢滴下…他满是汗的胸腹随周围的人来人往而光影斑驳,校方的几个干部高声打着电话,穿着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正在收拾急救箱,身旁救护车顶红蓝两色的灯光规律地在所有人脸上交替闪烁,一闪又一闪,像心跳的节拍。我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着手里的鞋袜内裤,每一件都是我刚从阿恺那依然温热而柔软的身体上脱下来的,上面还残存着令指尖颤抖的体温与汗湿。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将那些衣裤用力攥在手中,于是脑海中几小时前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彻底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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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8 W) _8 p$ ^3 `. t& ]    当时我刚从宿舍回到操场,看到操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围聚在跑道边,就马上意识到出事了。我丢下单车冲上前拨开层层肩头钻入嘈杂的人群,终于挤到最前面,人群所围绕的一圈狭小空地里,在所有人视线汇集处躺着的,偏偏正是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的他。看到许承恺那身再熟悉不过的足球装备、和他平日俊朗现在却无比异样的脸时,我的膝盖被终究应验的不安狠狠凿穿,一瞬间两腿发软几乎要跪到地上。
+ U! C$ Z9 c, Y     “许承恺、阿恺!你听得到吗?”" a$ e4 h) R1 D" d0 a
    我颤抖着向前半跪到他身旁,声音粗哑,双手因紧张与恐惧而变得冰凉。担心轻举妄动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我只得轻轻晃动着阿恺的肩头试着唤醒他。他满是汗水的脸此时憋得紫涨,眼睑没有完全闭合,极不自然地露出一部分眼珠,有涎液随肩头晃动从他微张的嘴角溢出,滴到火红的跑道上,转瞬化作一处深黑的污点。阿恺四肢摊开,手指蜷曲,以“大”字形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上半身穿着长袖的夹克衫,下半身是膝上长度的运动短裤和球鞋,小腿肚被白色筒袜包裹着,膝盖顶部不自然地红肿,露出的一节小腿则显得比平时苍白很多。他双腿向两边叉分,运动短裤的裆部反常地高高昂起,周围一大片暗沉的濡湿,在红色的短裤上格外明显。我顾不得那些,专心试着把手搭在阿恺的脸侧,只觉他柔软的脸上满是淋漓的冷汗,看上去本应滚烫的潮红面颊却是冰凉的,将进一步我推向恐惧与不安的深渊。0 w) w: f1 G) R$ c# @
     “你是他同学吗?哪个院哪个班的?辅导员是谁?”7 W2 P0 L7 b, ^2 W8 Z4 M2 q& |2 k
    身后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人拍了拍我的背向我问道,我转头看向他,努力调动着因紧张而失控的嘴部肌肉,尽可能口齿清晰地一一回答。那个老师拿出手机拨打了四五个号码,大概包含了校医院和相关领导,在漫长的呼叫等待后,传来的却都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他最终只好拨打了市医院的急救电话,粗略地说明完情况后,他收起手机望向我点了点头,那似乎在说等救护车到来之前只能听天由命的神情令我觉得荒唐又可悲。9 U7 P$ F5 L* J5 Q5 w4 \
    “你试试给他心肺复苏一下吧,看着像是猝死了。”“对,先试试胸外按压。”
9 N. G* o/ h1 n, W) ~8 w    周围人声嘈杂,一个人抛出心肺复苏的提议后,便有四五个声音交杂着附和,但始终没有人上前。我不敢、也没有时间去想“猝死”这个词的意思,只知道一直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必须先试着做些抢救措施。牙关都在因慌乱而失控地咯咯乱颤,大脑里有无数件事情要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照曾经学过的那几个步骤先扶住阿恺的额头,另一只手抬着他的下颌让他的头部后仰,然后用手指小心地拨开他的双唇,保持他的气道畅通。手握住阿恺身上那件夹克衫高领处的拉片,我一鼓作气将拉链从上往下解开,随着迎面的微热汗味,我发觉他的夹克里竟没有穿其他衣服,直接露出了赤膊的上半身。他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现在如同失血般苍白,肌肉紧实的胸腹没有一丝呼吸的起伏,胸口偏左是大片骇人的青紫色,看上去甚至还有蔓延的趋势,锁骨凹陷处也凝集着浓重的紫绀,胸脯上一左一右两枚黑棕的乳晕浑圆,硬直的乳头也仿佛充血般紧绷绷地向上挺立着。我没有任何急救经验,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将手按在他两颗乳头连线的中点处,手心蹭过他满布了细汗的弹滑胸肌,那些湿漉漉的汗和我手心冒出的冷汗混杂在一处,令我的双手终于挤出了一丝力气,开始一次又一次按压阿恺的胸廓。我试着在心里计数,但高度紧张的状态让我根本不可能数清,只好尽可能保持着一秒钟按压两次的频率,做完一组按压后,我捏住阿恺的鼻孔趴下身用嘴紧覆住他柔软的口唇,然后一边闭着眼反复祈祷着一边向内吹气。即便只是感受到阿恺的胸脯因人工呼吸而微微上抬,我都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继续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按压与吹气的过程。虽然他的脸依然还是一片消退不去的淤紫,我也不愿去看、去想,只再一次闭着双眼吻上他泛青的唇,连他唇上薄薄的汗毛都能感受得到。汗水连珠般从额头跌落,我深深伏下身,无数次均匀地、虔诚地向他口中吐气,似乎只要这一组人工呼吸做完,许承恺就会睁开眼悠悠醒转,定睛看向我正对着他的面庞后,挤出一个疲惫但粲然的笑对我说“我没事”。
* K4 x' ~9 q+ `, l) O6 j- L+ w" t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五分钟还是半个世纪,等人群纷纷发出“救护车来了”的呼声时,我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艰难地站起,身体几近空竭。自己的运动短裤已被汗雨浸透,膝盖因为长时间抵在塑胶跑道上而被打上了深深的红色烙印,腿与背的疼痛在直起身的那一瞬间开始发作,令我止不住地踉跄。已经无法产生看到希望的激动,我呆滞地看着那辆救护车闪着警灯由远而近,停驻在几米外的人造草地上。除了被允许留下的我,操场上其余的学生都被保安尽数驱走,三个穿着白外褂的医生提着急救设备快步跑来,他们在阿恺身旁摸了摸他的脸,翻开他的眼皮确认情况,彼此交换的眼神中有一瞬的沉默,但还是立即打开电除颤仪,用布擦干阿恺的胸脯并在上面涂满导电凝胶,然后在他的乳头、腋线等部位贴上多枚电极片。他柔嫩的腋角边有几道浅浅的肉褶,能看到几根黑色的腋毛从中不得体地露了出来。医生按下通电按钮,几秒后,阿恺突然弓着身子大幅度地弹动了一下,但我知道那只是背肌被电击后的收缩反应,紧接着大片湿渍从他昂起的裆部弥漫开,将短裤的前面整块都染成了铁锈般的深红。阿恺看上去仍纹丝不动,涔涔的细汗密布在他苍白的额头,许久才有几滴汇集成一粒汗珠淌落。调整电极位置、再次通电…医生们开始两次三次地重复除颤流程,我终于捂住脸蹲坐在地,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个仰躺在地、毫无生气的身影。$ R" _; m$ g. ]. m
    从大一刚开学,第一次在宿舍见到许承恺时,我就意识到我喜欢他,是不需要作出进一步阐释的、不需要与其他感情相类比的喜欢。他那天扛着行李箱爬上六楼,进门走到我的对床,虽然累得有些气喘,但还是先轻手轻脚将重重的行李箱放下,然后朝坐在床上的我打招呼,在抬起头的瞬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充满阳光的笑容。那刻起,我心中就不知不觉被一种柔软的东西所填满,下意识就想用同样的笑去回应他。与大部分人不同,每当上课阿恺都坐在前排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思考时总是无意地抿着下唇,面颊因抿嘴而微微鼓起,帅气又可爱。每天的肌肉锻炼他也无比认真,在操场的一角光着膀子吊单杠,几十个一组的臂屈伸和悬吊摆腿常常一做就是好几组,期间一声不吭,只顾着在沉默中挥汗如雨。可他有时又憨憨的,我们晚上去广场凑热闹跳健身操,转身半周的动作他经常会傻乎乎地原地转一整圈,发现自己做错动作后又立刻窘起脸,令我不禁拍着他的肩哑然失笑。他的眼睛里有种亮晶晶的光,单纯、清澈,也藏不住因家境而流露出的心事,我总想要保护他、让他能因我的陪伴而不再背负那些努力掩盖的忧郁,但我终于在今天发现,其实是自己一直在依赖着他。我只想继续看到他的笑脸,还想继续看他在我面前活泼地跑跳。那个永远只会闷着头努力的,正直又天真的傻瓜。  }) i7 h; |6 N  o- S
    “已经没救了,心电图早已经是一条直线了。” 突然,医生抬起头,向我们展示他手里仪器打印出的纸条。空气明明停滞着,那条长长的白纸却随风打着旋,正有一大片火烧云从天际掠过,盖住太阳的那瞬间,只觉广阔的操场顿时黯淡了下来。
7 e* r  `# U2 t  A4 J    没有想象中那样撕心裂肺,像一幢蛀空了许久的高塔,此时只是无声地宣告倒塌。其实我心里再清楚不过,猝死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一分钟,所以阿恺在倒下的当场很可能就已经离世了。医生刚才的抢救不过是安慰性的演出,只能将一些徒劳的痕迹留在他的早已失活的肉体上。吸在青年胸口的电极线被一根根撤掉,在急救箱扣盖的一声脆响中,火红的跑道上只剩下他敞开外套躺倒在地的尸体。我再一次半跪在许承恺的身侧,塑胶跑道仍蒸腾着和它火红外表相符合的热气,喷噀在膝盖上几乎要失去知觉。我伸出手翻起他的眼皮想要亲自确认一下,却看到他失焦的眼睛,与我望向他的视线完全错位。那只眼仿佛死寂的海面,岩浆死去后冷却形成的礁石深潜在他散大的黢黑瞳孔的最底层,永恒地静止下去。尽管眼球表面像是在轻颤着,但那不过是天边正在蒸腾的晚霞的倒影,不可能在黯然无光的眼眸里漾起真实的涟漪。我无法逼着自己再看下去,只得用手将他的双眼合拢。' |- G0 c( e+ @5 J. b! g
    救护车边,医生们正在向姗姗来迟的几位校领导说明情况,其中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看到了我,便踱步向我走来,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手持相机的人,大概是平时给学校拍摄活动照片的摄影师。: E  t! M4 V0 d& ^2 H) n% S7 }% q
    “正好,你来帮个忙,把这位同学的衣服脱光,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学校这边需要给他拍照存档。” 他站在对面从高处俯视着我,隔着许承恺倒在地上的尸体,他的语气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m4 u8 h- c4 [# v7 j  a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猛然抬头的缺氧感令我的双眼有些昏花,”就在这里吗?& [0 p# o2 K8 A6 ?
    “脱光是指…把所有衣服都脱掉吗?”
; @' {/ {, }% I9 B3 J4 E  H7 B    “当然。”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单手打字,不再看我,甚至一直不曾看过阿恺一眼。他高大的身体将背后的落日严丝合缝地挡住,形成的影子牢牢将我们盖在下面。“这是必备的流程,医院方面也需要参考。”那只打字的手正无比忙碌地迁跃着指尖,顿了大概有三秒钟后,他才再次开口,“你叫顾磊是吧,我认识你,记得你一直很懂事。去年你进校足球队的申请就是我审批的。”
+ z# p8 h/ o/ Q* C3 W) M    他的话语平静而和缓,仿佛不具备任何言外之意,但分明像一张逃不出的罗网,使我后脑勺有一瞬的发麻,原本因暑热而汗流浃背的身体也随之骤冷下去。我动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地环顾四周,操场在连绵的暮色里显得无比偌大,几米之外的远处是医生们在忙碌地行事或交谈,更远处则已被保安围上黄色的警戒线,在风里悠悠地飘。
7 v* C7 E# c8 X3 n    想起阿恺每次训练后在澡堂里冲凉的背影,从他赤裸的身上滚滚淌下的水珠与我裤管中躺下的汗珠一起落到地上。身后传来相机按动快门的声音,咔嚓、咔嚓…我沉沉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半跪着的腿左右交替。对面那只穿着皮鞋的脚在看到令他满意的答复后,踱着徐徐的步子转身让开。
2 ?* z: @# [/ X0 D) k0 v+ ~7 N5 v    闭眼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我仔细地擦去残留在阿恺胸口的凝胶,将他绵软的上半身用力揽了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抱住阿恺,让他停止呼吸的脸靠在我的胸口,然后着手把那件敞着怀的夹克衫从他身上剥掉。缓缓将他的胳膊依次从衣袖里抽出,虽然能感受到肌肉的厚度与分量,但他那截泛青的臂膀如今比平时松弛得多,皮肤表面还裹着粘腻的汗水,令我紧握的手也不由得打滑。我一只手按在阿恺的胸脯,将他半裸的上身拥在怀里,另一只手在地上仔细地将脱下的夹克叠好。阿恺有些干燥的苍白唇瓣乖巧地合着,闭着双眼在我怀中歪躺,仿佛我的身体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支点。他两条光洁的手臂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耷垂,因为经常在太阳下练足球,与脖颈处一同呈现出均匀的小麦色,而被运动衫覆盖住的胸腹则白嫩很多,形成清晰的色差线,即便赤膊也像是穿了一件薄的白背心。我轻抚着阿恺腹部光滑的皮肤,表面是薄薄一层软肉,细润如缎子,而下面的腹肌即便失活也依然紧绷出明显的块状。眼前这具胴体是那样年轻而健美,无论我如何咬牙苦思,都想不通是什么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夺去了阿恺的生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接受阿恺已经死去的事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像机械般一步步地脱着阿恺的衣服。操场的风很烫,吹在身上时几乎觉得自己体无完肤,连眼角快要流出的泪都被那股热浪所蒸发。难以克制住粗重的鼻息,我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胳膊,将手探进阿恺那处柔软的腋下,一边护着他的身体一边一点点托举着下放,将他重新以平躺的姿态安置在地上。我将他的双臂交叠着放在胸前,尽可能让他保持体面的姿势,然后走到另一端,准备脱去他的鞋袜。
" }4 }4 a2 e; g" |4 w; q( I    我坐到阿恺的腿边解开那两双鞋的鞋带,抬起他的左脚为他脱掉那只43码的黑色运动鞋,拽着鞋帮从脚上取下鞋子的那刻已经有一股明显的汗臭从中涌了出来。虽然那是男生足部在运动后都难以避免的味道,而且我每天在寝室和更衣室里都早已闻惯,但我还是不由得替阿恺尴尬,看着周围站着的一圈陌生人,心中又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我低下头,继续脱掉阿恺右脚上的鞋子,把他那双裹着白色球袜的脚放到面前,那一整天都被闷在球鞋里的白袜此时已完全被汗水浸透,正烘烘地从棉纤的细孔中冒出腥咸的热气。能看出他的脚趾因猝死而紧绷,直挺挺地抵在球袜的毛巾底上,大拇指都已经挤出明显的轮廓,似乎急于被释放出来。我想立马脱下袜子,但这双足球袜又内到外都满是汗湿、几乎黏连在阿恺的脚上,只能两只手揪住袜子湿漉漉的两端,一边抽拉着一边顺着他的腿型和脚型一点点地往下褪。每褪下一点都会感觉有热腾腾汗气扑在手上,同时空气中溶解着男生荷尔蒙的汗臭也更浓一分。终于等到两只袜子都被脱下,阿恺那双修长而圆直的腿就完全裸露在我面前了。他的腿部结实而不至于过分发达,无论大腿还是小腿的线条都流畅而美观,勾勒出光滑皮肤下的成块肌肉。腿肚上留下一圈袜口勒肉的痕迹,一层青黑的腿毛浅浅地覆在小腿上,再往下,则是他那双白皙而富有肉感的脚。
- P( e# a3 a  H1 w) Z    我忍不住将那双脚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用纸巾擦拭上面的湿渍,同时近距离地端详脚上还有没有曾经留下的伤痕。记得有次球赛后阿恺一瘸一拐地走进更衣室,坐在我身边脱球袜时,每脱下一点都要因忍痛轻轻倒吸着凉气,露出的左脚因拉伤而呈现大片红肿,我连忙拿来冰袋,边为他冰敷边忍不住怪他不小心。在我的一再要求下,阿恺不好意思地抬起脚搭在我的腿上,有些羞赧地看着我用绷带包扎他的脚掌,脸红扑扑的,连耳垂都泛着红色,不知道是运动后的余热还是因为别的。他脚掌的触感厚实而柔软,我仔细地扶着他那只因太过紧张而紧绷着足弓的脚,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绕着脚包裹三圈以后,我把绷带提起绕过脚背再回到脚踝,再绕到脚跟,反复几次为阿恺完成8字形包扎,然后顺着脚的曲线轻轻地抚摸着脚背光滑的皮肤。当时那只脚即便刚刚冰敷完,也能感受到有热量在皮肤下涌动,而现在已经冰冷得难以置信。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两只脚是阿恺身上最好看的部位,脚底的肉因长年的足球训练而敦实,圆润的脚趾光洁又饱满,指甲被认真修剪得整整齐齐,排成一列宛如新剥的蚕豆。但整只脚在充满肉感之余也很颀长,脚背与脚踝处突起的骨骼都清晰美观,锐度、钝感间的平衡被调和得刚刚好,就像阿恺那张帅气而淳朴的脸。想到这里,我心又霎时沉了下去。抬头看向阿恺的脸,上面原本涨起的淤紫现在淡去了不少,一大片带着灰调的苍白在短短几分钟内充斥了他的面庞。他浓密的剑眉、挺立的鼻梁与紧闭双眼的弧度,此时看上去都像是画在皮肤上一般,完美又不真实。怀中阿恺的脚正散发着与外表不符的浓重汗味,我全然不在意,手指轻轻地撩拨他小巧脚趾间的缝隙,顺着皮肤上的纹路抚摸他光滑紧致的脚底,最后试着挠了挠他柔软的脚心,即便我很清楚,他的嘴角再也不可能因此而扬起笑意。$ C/ E& G- e8 {
    我将阿恺的球鞋装进塑料袋收好,球袜也先摆在夹克衫上,然后站起身去解他及膝运动短裤的松紧带。大片似是尿液的液体已将裤子完全染成了深色,阿恺这么穿着肯定很难受,得尽快给他脱掉。裤带被解开的短裤很宽松,拽住两条裤腿向下一拉就很容易地从腰部褪了下来,但再次下拉时却有种微妙的阻力和撩拨感,源于阿恺那正高鼓着的裆部,直挺挺地将短裤的布料顶得老高。贴近时没有预想中那么浓重的尿味,但一股精液的微腥伴着热浪正向我脸上蒸腾。我握起阿恺的脚将潮湿的短裤取下,现在看上去,他的全身上下就仅剩一条紧身的三角内裤,一小簇阴毛正露出在裤腰边缘。" J! A" @% \( A7 E- a. e; O/ I
    已经能近距离看清阿恺那两条与小腿色差分明的结实大腿,我轻抚光滑的皮肤上几根不显眼的黑色腿毛,指尖几乎感觉不到触感,和心境一样落不到实处。蓝色的紧身内裤的裤口在他大腿根的苍白软肉上勒出左右两圈微微下凹的浅沟,因湿透而起皱的布料紧紧地包覆在皮肤上,凸显出他紧而翘的臀型。内裤中部的囊袋原本是被白色缘边勾成的U型,现在被下面高昂到几乎要破布而出的阴茎顶得完全变形,顶端也已经有大量白浊的粘液渗过混纺纤维,在内裤上粘连满片。我将弹性的裤腰拉起后向下一脱,一根完全勃起着的黝黑阴茎便迸射般弹出,在眼前一晃而过的瞬间能看出怒张的马眼口中高甩出一条长长的白练,飞溅在跑道鲜红的地面上后凝集成半透明的果冻状,依然冒着腾腾热气。他胯间细嫩的皮肤与内裤勒出的红色肉痕组成了明显的三角区,硕大阴囊的两侧都圆圆地鼓着,将细嫩而透着毛细血管的囊袋表皮撑成令我想试着去揉捏的体积。紧绷的龟头上沾满了粘稠的浊液,因充血而完全呈现深紫色,有一层油亮的光泛在表面。阴茎粗而硕大,终于摆脱了内裤的束缚,正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向上挺立,在漫沃的黑色阴毛丛中招摇般晃动。那些茂密的阴毛与失禁般四溢的浊液一同在内裤里紧闷了太久,已经被大片濡湿、黏连成绺,浓厚的精骚味正从那些满裹在阴毛上、半是液态半是固态的白稠中散发出来。
$ a0 h3 V/ z2 `2 u" p- g    我和其他人都被这幕景象惊呆了。一直以来,阳具在我心里似乎都在与生命、活力之类的寓意相联系,从未想过濒死也会导致这种程度的勃起。虽然我也曾有过足球射门时因血脉贲张而下体几乎硬起的尴尬经历,但眼前许承恺这根硬到近乎淤血的阴茎显然过于胀大,一柱擎天般在尸体冰冷苍白的裆部绷挺,甚至有种超现实的意味。再看刚才褪到膝盖处的那条内裤,内面已经黏滴不堪,蓝色的囊袋里满盛着腥气逼人的浓白液体,轻轻颤动宛如鲜挤的牛乳。由于一周来一直在备战球赛而无暇手淫,那些阿恺临终时挣扎着喷射出的粘稠男精并不均匀,中央最浓的那部分精液有种久闷而不得释放的浅黄色,最稀的那部分则掺杂了不少透明的前列腺液,再试着向下拽内裤,内裤就被上面溢出的大量精液黏糊成了一团,沾得我满手都是。他的马眼此时依然在巨大的刺激下色泽通红,夸张地向外大幅张开,无声诉说着这最后一次射精的激烈与痛苦。我久久都未回过神,只是不自觉地拿出纸去擦拭那仍在持续上涌、在肉棒表面淋漓乱淌的白浊。扶住阴茎表面时不禁被那粗厚的手感所惊到,青紫的血管清晰地在黝黑的阴茎皮上隆起,还有着仍未散去的热度。包皮已被完全剥开,层叠成一圈襞积在龟头下方的沟道中,里面不少黏稠的脏污一时无法全部弄干净,只能先大体清理一遍。( h# c" ]' }  a) H1 b; U
    这不是我初次看到阿恺赤裸的身体,但与我的记忆相比,眼前的景象显得太陌生了。大学有集体式澡堂,我们俩第一次去那洗澡时我对脱裤子不免有些扭捏,有点刻意地按捺着动作,只先慢慢脱着外套。但阿恺早已大大咧咧地脱光外衣鞋袜,然后三下五除二拽掉那条有卡通图案的裤衩,阴部便轻轻摇晃着露了出来。他是半包茎,圆润的龟头被黑棕包皮覆盖住一半,露出的一小部分是嫩白的,色差很鲜明。有种无法言说的感动与羞愧,我虔诚地看着眼前这个将裸体无比坦诚地展现给我的男生,也抓紧将自己的衣服脱掉。他裆部那片黑而厚的阴毛,那根已经发育成熟但还显得青涩的阴茎,身体的各个部位与我都很相似,但在他身上就显得无比性感。他阴茎的尺寸比同龄人要粗一些,但当时看来并没有大得夸张,只乖巧地耷垂在胯间,看上去反而亲切。阿恺正摆弄着手腕上储物柜的钥匙,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我叠了叠自己的内裤,侧过身往柜子里放衣服,但在我的余光里,阿恺好像也忍不住把头抬了起来,开始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的身体。我兴奋之余又觉得好玩,先继续装作收拾衣服,然后猛地扭头去吓他。在我转过头的那一刻,他像被吓到的小狗一样全身一震,回神了几秒钟,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咧着嘴笑了。他的牙齿整齐而洁白,两颗小小的虎牙明晃晃的,活泼又可爱。我们进去后肩并肩地淋浴,阿恺突然恶作剧地往我的脸和身上抹大捧白色的泡沫,退后半步看着我狼狈的样子,调皮地捧腹大笑,笑声是少年爽朗的嗓音。从他头上浇下的水流哗啦啦地冲洗着他精健的身体,在他的阴茎上流过,顺着白嫩的龟头前端滴淌到地上。* a- A' }- w! H1 j
    如今眼前他的龟头却是令人惊心的僵紫色,看上去几乎要渗出血。从顶端淌下的,则是因猝死而失控喷泄的浓白淫液。! D7 c3 E  H# M9 W, n3 z% {
    有个医生走来帮忙将那条还套在膝盖处的内裤扯掉,于是阿恺的尸体便被彻底脱得一丝不挂,宛如一个毫无羞耻的暴露狂赤裸着全身仰躺在地,向天空展示着自己威风凛凛的男根。与昂扬勃起、甚至还在轻颤的阴茎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那已经完全瘫软而苍白的肢体,他脸上有鼻血开始流出,紧闭双眼的眼周一圈泛着淡淡的青色,涎水还在断断续续从嘴角滴落,在塑胶跑道上积成了明显的一滩。  m/ a2 s& c* d9 M
    校领导和医生们此时已经围了上来,那个手拿相机的人以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世界奇观般的架势,激动地来回走动,从头到脚地拍摄着阿恺全身的各个部位。两名医生一人一边手托阿恺的腋下搀起他,先让他呈跪姿跪坐在跑道上,一个人再双手搂住那处肌肉均匀的腰部向上拉拽,同时另一人按着阿恺的腿,让整具尸体几乎像站着一样直直地立了起来,阿恺那双苍白的脚虽然落在地面上,但瘫软无力得完全无法用“踩”这个字来描述,只是在外力的强行牵拉下勉强保持着站姿。另外那名医生先拿纸擦掉阿恺口鼻处发黑的血迹,然后前后左右兜着圈子,认真端详这个经历了临终射精与前列腺喷潮的青年,摸了摸他后仰着的头,开始握住他的胳膊检查尸表。他先仔细地按压肩肘上的肌肉,大致确认僵硬情况,将双手环扣在阿恺的胸肌两侧,顺着向下分别记录胸、腰、臀部的肌肉松弛度,再转到后背处检查尸斑的产生情况,最后拨开深藏在臀缝内的紧实肛门、翻动仍在勃起的阴部,手探进两腿之间按揉柔软的会阴部,确认没有其他的外部伤口。虽然只是例行的尸表检查,但阿恺的裸尸在眼前被如此大幅度地随意摆弄,我依然很不是滋味,心里难以自控地充满揪心的痛和近乎苦涩的酸。但当医生包覆着黄色橡胶手套的手搭在阿恺苍白的胸腹处时,那具任由摩挲的身体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光是一动不动的手都近乎色情。看向四周,其他人也都沉默地紧盯着眼前全身赤裸的青年,只不过神色各异、各怀心事。随着手中那条湿黏内裤上的液体慢慢浸到我的掌心,一股只有我知道的、强烈无形的背德感几乎就要开始弥漫。下半身唐突地一跳,夕阳从云影后透出一缕刺眼的光线,令我的双眼猛地眯住,我用力地摇了一下头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驱走。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万分羞耻的同时,我惊觉自己的后背竟已满是冷汗。- V3 t9 f7 g; n) @
    这时阿恺已经以背部朝上的姿态被重新放回了地上,他的双腿在小腿处交叠在一起又马上被人左右拉开,正撅着白嫩的屁股,向上翘起的圆润臀瓣随身体落地而抖了两抖。还没等多久,两个保安已一前一后握住他的手腕与脚踝将他从地上重新抬起,准备运上救护车。阿恺腹部朝下,四肢被高举着,反弓着的身体以胯部为重心向下沉,低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他光滑的前额上黏了几根乌黑短发的发丝,面色苍白而安详,低垂的头几乎正和同样低垂的下体在同一水平线。假如阿恺此刻能够苏醒,睁开双眼时大概会看到自己的阴茎就在不远处垂晃。他手臂与肩部的肌肉因牵动而向外圆鼓,露出毛茸茸的两腋,光滑的裸体全然汗津津的,脊背中线和翘臀的臀沟在夕阳中泛着光。身后被抬起的脚仍是完美的流线型,被岔开高举的两腿之间,藏在臀瓣深处的肉红色肛门时隐时现。
. V) W# {2 \6 ?0 M* p* E' Q   阿恺尸体的身后,天边的落日如一粒流转无力、临近熄灭的火种,凝集成仓皇的血红色后迅速向地表坠去。仅有的小片余晖被漫天的暮霭所蚕食,夜色霎时袭来,从万里之外无限地延伸到眼前,黑云压城般几欲将整个世界覆盖。只过了几秒,眼前的景象就因逆光而化为昏暗的剪影,浸在末世般光怪陆离的色调之中。在保安们纷沓的脚步间,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正凸显在被抬起的青年的胯下,随被搬运的身体而啷当乱晃,大幅度地前后甩动,时不时落下几滴摇淌出的液体。勃起着的粗硕阴茎正与小腹垂直,硬挺挺地朝向地面,紧贴阴茎后方的阴囊也一览无余地下垂着睾丸饱满的囊袋,在黑色阴毛丛的映衬下,一嘟噜明晃晃地颇为瞩目。这时,救护车后门附近的医生已展开一大卷白被单迎上来,仓促地在阿恺的尸身上裹了两圈后,和保安一同抬进车内的医疗舱,将尸体脚朝外地安置在病床上。他脚心朝上的脚掌苍白得令人心悸,上面数条与掌纹同源的细腻纹路不知是否也有一条属于生命线,此时已解读不出任何含义,仅随那双满是汗的大脚一同纹丝不动,医生拿起一张写好身份信息的尸牌套在他的脚上。那个动作不过几秒,只是轻轻掰着男孩左脚的拇指,然后将尸牌的细绳套了上去,却一瞬间就让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我所熟悉的阿恺已经随着那个简单的动作而残酷地、彻底地宣告了离去。% D  j2 s' r5 Q2 M
    “你也跟着上去,把他的那些衣服都带齐了。晚上他家人会去医院,好好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 校领导颇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5 x  A, X' T! ~
    不敢去回应他那双正在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点了点头,将怀里有着阿恺味道的所有衣服抱紧。保安开始在阿恺刚刚躺着地方撒上石灰,扬起一片呛人的烟雾后,那片跑道就再也看不出刚才的痕迹。我匆忙揉着泪水迷蒙的双眼从后门登上救护车,医疗仓狭窄的空间内,他的尸体就静静地摆在灯光下,露出两只脚的身体被白布包裹,俯卧的身体下铺着黄色的遗体用垫单。阿恺向我这边侧着头,脸紧贴在垫单印着的黑色“奠”字上,那柔软而带着稚气的脸蛋被挤出两条浅而弯的肉褶,一如在宿舍时无拘无束的睡颜。这时怀中夹克衫的口袋震动着响了起来,是阿恺的手机,屏幕中央来电人信息显示的“爸”字,一瞬间就将我一直试图克制悲痛的努力彻底击溃,令我想要趴在眼前少年的身上失声恸哭。然而我的理智却只能让自己的目光从他的尸体上移开,转而看向外面黯淡的室外。是那样浩瀚而无垠的天空,已经有星星细碎的痕迹开始沉浮,一闪又一闪,像心脏的节拍。双手紧紧攥住手机,我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6 q0 Q# D! {! C    突然,救护车的后门被重重地关上,那条即将与夜幕接轨的,仅剩一丝颓败赭红的天际线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野。& F7 S* |- `- L

+ {$ k4 A0 s5 \4 W; D  HC、猫8 b+ |/ @! w5 e9 Z" O4 N  L% r

9 B2 W8 ^1 ]+ G4 v. q( z    猫从紫叶小檗的灌木丛中跳到医院外墙的管道上,顺路经过排气扇的外箱,再向前一跃,就踏上了解剖室窗外的一方小平台。不像那些临着马路的窗户,一到晚上就满映着水珠银烂的霓虹灯与汽车疾驰而过的光弧,这里是整栋医院最静最暗的背光处,猫每天晚上都喜欢在这里趴着休息。* e% T* @/ e3 D2 d
    深夜的解剖室挂了锁,空无一人。傍晚时分送来了一具男子大学生的尸体,据称是和同学在逃课期间去操场练球而意外猝死,因为疑似有心脏病史而被校方委托尸检,所有程序都在半小时前结束了。现在那个名叫许承恺的青年已被静静地安放在解剖台上,赤裸的身体躺在金属床板与月光之间,没有一丝血色。紧贴在他后背的铁制床板坚硬而冰冷,从窗外淌入解剖室的月光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均匀地洒下,也都是冰冷的。青年的灵魂早已随体温一同散尽,残留的这具苍白裸尸像是密封在画框里的标本蝴蝶,脆弱得似乎已从这个世界上剥离。他胯间那根几小时前还在因充血而勃起的阴茎现在重新萎缩成软趴趴的一条,苍白的龟头已经被清洗干净,从黑乎乎的阴毛丛中微微翘起。完全袒露的胴体年轻而健壮,被室内的阴影衬得雪白,厚实匀称的腹肌原本已形成了清晰的肌肉中缝,如今那道流畅的肌肉线条却被解剖缝合线所填满,一条长长的棕黑色疤口从他的喉结下方一路延伸到小腹,触目惊心。在看到这道只能在死者身上出现的痕迹前,根本难以置信会有人忍心用手术刀剜入他光洁的胸口,割破他柔软的皮肤,切断无数血管将那块完美性感的胸腹从中剖开,取出那颗据说深埋了病灶、也曾炽热跳动过的年轻心脏。+ R3 c* \4 y$ }( j4 ?
    从喷头里流出的水很凉,还有一股这座城市特有的、经过层层杀菌后沾染上的消毒液味。几小时前,医师一边用水冲洗许承恺的全身,一边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拿着海绵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来回轻刷,可能是觉得私处污秽,他在擦洗青年的阴囊时用海绵反复揉搓了几下,许承恺那根萎缩但因粗度而有着不小分量的阴茎随之富有弹性地晃动,发出肉棒蘸水后拍在小腹上的噼啪声,溅起看不清的水珠。医师最后将他的腹股沟清洗完毕,便将那条健壮而瘫软的长腿放下,然后用毛巾将残存在他体表的液体擦去。和电视剧里类似的剧情不同,医师在完成缝合后只是简单洗去了他身上的血迹,并未在阴茎处盖上任何遮羞的白色盖单。许承恺就这样全身赤裸地被留在解剖台上,双眼紧闭的面庞与黝黑的阴部一同仰朝着天花板,独自度过本人已经无法察知但依然漫长的一夜。# ]! N7 i  W$ O2 Q5 H: D* V5 }+ H  P
    除了澄澈的月光透过窗框投下的这一小块雪白,这座城市的其他角落都仿佛阒寂一片,化作了被夜色吞没的虚空。室内被设置了低温状态,排气扇正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听起来反而催眠。猫扫了扫长长的尾巴趴成一团,喉头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咕噜声准备入睡。在这张解剖台上横陈的,每天都是各不相同的人类的尸体,类似的光景在它眼中已经司空见惯而庸常。但今夜安静平躺在铁制床板上的、这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青年,它还是有些在意。辨识人类的五官对它而言早已不算难事,它在睡着前的半梦半醒中看向窗玻璃内这个年轻男子苍白的胸脯和面庞上浓密的眉峰,想不起是否曾在哪处街角见过他生前的面孔,又或许他只是长得和刚才医院门外见到的那个蹲在地上痛哭的中年男子有些相似。; l7 G3 i( X; Q* N' S2 X5 [
    许承恺的父亲在深夜得知死讯赶到医院时被直接拦在了大堂,校方负责人一只手挡着前路,另一只手揣在西装口袋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通知他解剖正在进行,次日清晨才能前来领取尸体和尸检报告。儿子的外套、球袜和内裤等已经被打包好,都是足球队的队友帮忙脱下并暂时保管的,父亲只能强忍悲痛,从那个和儿子年龄相仿但神态木然的青年手中接过这些儿子贴身的遗物,按照尺码到附近还未歇业的商铺去购置更换的内衣,再去寿衣铺买青年穿的皮鞋和西装。夹克和短裤衬里的缝边起着明显的毛糙,都已经穿得旧了,但儿子从未跟他说过需要换新的。这漫长的一夜,父亲只能一夜无眠地坐在医院门口抱着、闻着那些带有儿子气味的衣服,痛悼已经离世但无法得见的爱子。( [. K5 z1 [1 r5 H. r7 R- z4 k. E
    当猫在嘈杂声中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它在窗外起身时,看到那名父亲正在门口挣开围堵试图冲进解剖室。门被打开的瞬间,映入眼眶正是躺在房间解剖台上、已经是一具裸尸的儿子,父亲发疯般扑上去将儿子一丝不挂的身体紧紧揽入怀中,吻了吻他安睡般的冰冷面颊,仰起头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许承恺无力地垂着胳膊,手指蜷缩,空洞的胸腔已被人造棉重新填满,胸廓看上去大致还是原本的高度。他像睡着的婴儿一样上半身安躺在父亲的怀抱里,双腿绵软,两只白皙的脚交碰在一起,无论父亲怎样地用力伸手揉搓都暖不了。父亲只能将他抱了又抱,最终还是颤抖着去触碰儿子胸腹部上那条骇人的缝合线,他凄凉地将自己苍老起茧的手掌覆盖在上面,但只可能盖住一小部分,最终满面泪水都噼啪落到了许承恺赤裸苍白的胸口。4 m( C  k/ N# u$ P) \- j* E
    这出人间惨剧随父亲颤巍巍地抱着儿子尸体离开的背影而收场,猫看着那张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解剖台,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反而蓦然倒映在那块冰冷的床板上。那个叫许承恺的少年,还有一个叫顾磊的少年,当时正在临海街道由红砖砌成的围墙下。他们的单车靠在墙根,只需一动上面车铃的金属拨片就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A0 {7 w% V" V
    “来,吃吧。” 许承恺蹲在地上,在小碟里沙沙地倒入猫粮,语气温和地将一只半白的橘猫招过来,然后用熟练的手势轻轻挠着另一只猫的下巴。他修长的脖颈沐浴在日光下,后脑勺与后颈接壤的部位覆着薄而柔软的碎发,像小孩子的胎毛一样。
& k6 p: t2 B* J) Q    顾磊担心他被从墙上垂落的带刺的蔷薇花藤扎到,于是站在他身后伸手将那些藤蔓撇到一旁。夏天的暖风吹进许承恺T恤衫的袖口和裤管里,像是飞入了扑扑振翅的白鸽,将他本就宽松的衣服吹得空荡荡。许承恺那被风撩出空隙的领口下,能清楚地看到一副沁着汗的光裸胸脯,两颗乌黑的乳粒凸起着,在白皙平整的胸肌上格外明显。望向那里的顾磊不觉怔住,尽管每天都在宿舍与许承恺赤膊相对,对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体已经非常熟悉,但他此时却仿佛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又想独自守住的秘密。
" h4 {) g: _- G, j3 y    这时许承恺向后回头,正迎上顾磊朝向自己的目光,他也有些恍然,但并没有完全看懂那个眼神的含义。他轻轻勾住顾磊的手让他蹲下,将他的手放在猫毛绒绒的头顶,手把手告诉他抚摸哪些部位会更容易被亲近。风还在徐徐地吹,拂下几片粉色的蔷薇花瓣,飘摇着落进他们的衣领里。7 r5 g" F2 o, q! z8 g9 I/ ^
    猫想起刚流浪到这座城市时,看到这里每一栋楼都从下到上亮着无数扇窗,其中还有许多彻夜不熄。它那时总觉得每一扇窗内都像另一个世界,因此经常在不同的窗口间逡巡。现在它才发现,自己还是更愿意去山与海的附近看风景,或者独处在无人发现的秘密角落。只可惜,那个用温柔的力道轻抚自己下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E( u' w% H- N1 s, b6 E1 B
    猫慵懒地伏下身,随意地打了一个滚,又睡着了。. R6 E2 j0 Y0 P  S8 l(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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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尾声, z( S; U: S* ]" l1 `: x$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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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磊一直都觉得这座被称作国际都市的城市算不得很大,地图上虽然划定了东西南北八个区划,但走到哪里都像是同样的街景,悬挂着巨大荧屏的钢筋水泥大厦和一年四季都始终灰绿的行道树像无数根平行线将天空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案,寂寞的风穿过那些缺口所组成的甬道,往哪个方向吹仿佛都只是在原地打转。尽管如此,当他收到从许承恺父亲那条写着地址的短信时,还是颇为费劲地导航了半天,才抵达了这处从没来过的殡仪馆。* y1 F9 b8 N8 `* z; F9 J/ ?
    在悼念厅的正中央,许承恺躺在黑色的棺木中,已被整齐地穿上了全新的衬衫马甲和西服外套,胸口原本是解剖缝合线的位置现在轻轻落着一条黑色的领带。他在周围点缀的纯白百合花中安静地闭目,面庞经化妆师处理后显得有了气色,双手被交叠着放在腹部,修长手指的指节处依然有几分掩不掉的青白。他的下半身正穿着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内裤中央的囊袋饱满地鼓出一块,套进小腿的黑色的西装裤刚提到膝盖的位置,露出两节藕段般的苍白大腿。他的父亲正半蹲在棺材旁,有些费力地隔着内裤布料调整着许承恺阴茎与阴囊的位置,以免让儿子穿上外裤后显得不雅。顾磊远远地在门口看着,准备等他父亲处理完一切后再进去做最后的告别。" P1 A( y* X  [: A- q. u* g+ U: A
    这几天无论是在报刊还是在网络上,都搜索不到T大有一名男生在校猝死的消息。许多曾经发生的事都像青年胸腹部那条缝合线般被自然而然地掩盖。许承恺死去的那片操场上,撒下的石灰早已被风吹散无踪,足球队的新老球员们继续踏在那条跑道上训练着,一如平常地偷懒说笑。
* n4 f0 V& C( ?    许承恺的尸体被司炉工从棺材中移出,顾磊目送着他被安放到履带上,然后缓缓运入黑洞洞的火化炉深处。看着远处炉膛内瞬间窜起的火舌,顾磊想起了以前读过的希腊神话里伊卡洛斯的故事。神话中那个俊美的青年戴上用蜡和羽毛造的翅膀逃离克里特岛,双翼上的蜡却因飞得太高而被太阳融化,他也因此坠海身亡。那天黄昏,全身赤裸仰躺在操场上的许承恺在他眼中,也像是从天空坠入了人界一般。# O, R$ b4 @2 C  _
    从脚骨到头骨,青年的遗骸被一点点地拣入盒中,那些骨片跌入盒底的簌簌声像是从沙漏中滑落的碎沙,一瞬便换了岁月。顾磊在读完大学后继续读研、工作,辗转在许多个一模一样的大城市之间,与身边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起忙碌着。而许承恺的骨灰则早被父亲带回到了家乡,那个死在这座城市,尸体被这座城市的水所清洗的男孩终于还是埋葬在了自己熟悉的那座小镇。他仿佛只是在这世间流浪了一遭,最终唯一眷恋的,只剩下家人与朋友将自己冰冷的身体搂住时滴落在他脸上的那些泪水。
3 L% y% w# z9 ~2 G  x    那座建在山道旁的、简洁而不起眼的墓在最初的几年里只有父亲常去祭扫,往后,连父亲也因故再未出现,偶尔有在黄昏时路过的行人看到墓碑上刻着的生卒年,随口感叹一句英年早逝也就转身离开。
! n' v: J$ b2 S! f- `+ z- @6 [# ~" m    当顾磊终于寻到这里时已是十多年后了。他的步子如被千斤铁拴住般凝重,缓缓走到那座墓碑前,大理石碑面上面名字的颜色已经半褪,唯有身后如血的残阳始终未改,像一枚浑圆、但又永远残缺着的休止符。
+ K: M* ?7 v2 C; w& b( \* d" a(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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