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墨府的府门被叩动了几下。几个丫鬟倚在门边,细声答道:“老爷现在没有在家,少爷也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还请您明日再来。”
“太子驾到。”门外传来侍卫粗犷地声音,“太子殿下到此,你也敢拦吗?”
几名丫鬟慌忙上前下了门闩,把门打开,伏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海涵。”
“无妨。”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之中,一名身穿黑色团龙纹夹袍的男人挪着步子,缓缓开口道。他一头乌黑的秀发,剑眉星目,身材修长而健硕,令谁看了都移不开眼。只是他的眼神中缺了几分柔情,反倒透出一股子坚韧和冰冷。
“我今天来贵府,是见墨公子的。”他站立在门口,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那奴婢引您过去。”领头的丫鬟向太子作了个揖,说道。只见太子挥了挥手,未看丫鬟一眼便开言道:“不必了,我自己知道路。”说罢,未等丫鬟回话,便直直向后院中走去。丫鬟也只好作罢,跪在地上答道:“奴婢遵旨。”
这不是太子第一次来墨府了。他与墨宁年龄相仿,打小便时常在一起玩耍。墨府内的结构,他也算是了如指掌。这墨府的建制,按照礼法早已逾矩,其占地甚广,又不知藏纳了多少稀世珍宝。皇宫里寻不得的,在这里反而能寻得。尽管僭越,但墨良手握兵权,逼得当今皇上亲封他为摄政王,大小诸事皆由他定夺。这墨府的无限风光,自是无人敢管、无人能管。
此刻,太子正缓步走在连廊上。他遣退了身边所有人,只想只身会一会墨宁这个多年好友。连廊边是一池清潭,这里的潭水是从京外直接引过来的,因此水质格外的好些。他最爱与墨宁在此泛舟、垂钓,或是一边品茗对弈,一边戏说古今。尤其是潭心的那座八角凉亭,有着太多太多他们的回忆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绪格外的乱,摇了摇脑袋,继续往连廊的尽头走去。
连廊的尽头是一间宽广而精致的房屋。这是整个墨府最为清幽之地,也是墨宁自己精挑细选的住处。墨宁一向睡眠很浅,稍有点动静便会惊醒,也只有在此处,他才能夜夜安枕,这也是墨宁自己告诉太子的。太子在墨宁屋门口伫立良久,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竟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在门框上轻轻叩了两下。
门被轻轻推开了。太子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暂停了。此刻,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慵懒地穿着一身黑袍站在他面前。那清瘦俊秀的脸庞,长眉入鬓,眼含桃花,和之前丝毫不差。看到太子正站在门口,墨宁也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后连忙上前,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轻轻说道:“沈清兄,这么久了,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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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两年了……”沈清把脸贴在墨宁的头发上,眼角含泪,默默地说道。这熟悉的气味,他已经想了太久太久了。自从上次从墨府回来,皇上就把他叫去殿前,吩咐他再不许和墨家有所往来。对外就宣称太子抱病,不宜出门。这一下就是两年的光阴。墨宁曾多次去宫里想探望他,一开始太监还会装模做样地通传一声,后来就连传都不传了,直接请墨宁回家去。墨宁就这样全无沈清的音讯,直到现在。
两人依偎了半天才放开彼此。墨宁的眸子清亮,刀刻般的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问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沈清默默地点点头:“早就痊愈了,我今日来,是想……”
不等沈清说完,墨宁就拉着沈清的手,把他拉进屋里,关好屋门,因言道:“你大病归来,切不可站在风口,到时候再大病一场,可不麻烦了。”
沈清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下,轻笑两声,说道:“不过两年未见,你怎么就婆婆妈妈的了。倒少了摄政王之子的英勇气概了。”
墨宁撇了撇嘴,答道:“我心里确实担心你,也只有你。你是知道的,我素日里跟旁的人说话都不超三句,更别说关心别人了。”
“那我倒有幸是头一位了。”
沈清笑道,随手拿起桌上翻开的《弦索西厢记》,又开口道:“我说怎么回事,原来墨公子是看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看多了。”
墨宁没有接话,靠着椅背,仰着脸,开口念道:“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他忽然不说了,喉结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沈清:“太子殿下今天半夜光临,可是有何要紧事?”
“要紧也不算要紧。”沈清盯着墨宁那张俊俏的脸,不紧不慢说道,“皇上留了你父亲今夜在宫里住下,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哦。”墨宁把头又转了回去。这对他来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皇上与墨良以兄弟相称,把他留在宫里也是常有的事。唯一不同的是,平时只是派下人来传报一声就完了,这次竟然让太子亲自过来传信。不过,能再看到沈清,到底是一件开心的事。
“已经亥时了。沈清兄,你今晚便留宿于此吧,我命人把西边的客房打扫出来。”墨宁对沈清说道。如果沈清能留下来,今晚他二人必定要聊到天亮,把攒在心中这些年的话都说出来。
沈清的脸色忽地沉了一下,随后又挂上了微笑,答道:“不必了。我今夜……坐坐便走。”
经久未见却又要匆匆离别,墨宁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痛快。但他知道,沈清是未来的天子,而天子说的话,自然是不可违拗的。不过,他又想到,既然沈清今夜都能来见他,那便证明他二人以后必能时常相聚了。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又愉悦了许多,便拿起烛台,起身去再点两盏灯,开言道:“好。那你陪我说会儿话再走。以后也要常来找我。”
沈清没有说话。他看着墨宁的身姿,在摇曳的火光下,墨宁的黑袍领口已经敞至肚脐,几乎把完整的上半身都露了出来,那几块腹肌虽不分明,倒也初见形状,而那颗肚脐则静静嵌在他平坦的腹部上,幽深直通向那最敏感的焦点。本应着重保护的命门之所在,如今倒丝毫不惧怕外人的窥视,想到这儿,沈清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也就你能整天在本王面前衣衫不整,毫不避讳。”沈清佯装责怪地说。
墨宁听到这句话,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答道:“你有什么好避的。天下那么多人,我最后一个避你。”
墨宁说着,放下烛台,坐回椅子上。他看着沈清,开口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你以后经常来找我,好么?”
沈清脸色又沉了下去。墨宁看着沈清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得一颤。
“怎么了?”墨宁把手搭到沈清手上,发现沈清的手竟在这夏日里,倒如同在冬日的水里浸泡过一般寒冷。
过了良久,沈清才看向墨宁,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墨宁有些着急了。
“什么叫不知道……”墨宁看着沈清阴沉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痊愈了吗,现在是为什么……”
墨宁英俊的脸庞因为着急而微微发红,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凌厉。沈清却逼着自己转过头去,不敢去看他。
“是父皇的意思。”
过了良久,沈清才终于缓缓开口。
墨宁没说什么。其实他早就有所猜想了,毕竟沈清刚刚二十余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怎会突然抱病,又怎会两年连一面也见不到。今天从沈清的嘴里得到证实,倒也不算十分意外。
“你父皇,让你再也不许见我?”墨宁问道。
他仍搭着沈清的手,却感到那手在微微发颤。沈清的眼睛紧紧盯着别处,不说话,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过了许久,像是心里暗暗做了某种决定,沈清狠狠地一咬牙。
“他让我送你一程。”
房间里突然安静的出奇。墨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疯狂乱跳。送我一程……什么意思?要派我离京去别的地方?是父亲在朝中被贬了?可如今朝廷用人,都是父亲再把持着……还是说……
像是为了印证墨宁心中的猜想,沈清扭过脸来,看着墨宁,声音略带颤抖地补充着:
“让我杀了你。”
墨宁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怕死的人,可这个消息还是如惊雷一般在墨宁耳边炸开。一时间,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耳边不绝的嗡鸣声。他盯着沈清的眸子,试图从里面找出些许玩笑的迹象,可他看到的只有沈清眼底的冰冷。
墨宁的薄唇无声地颤了颤,终于吐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
沈清伸出双手,紧紧握着墨宁的手。
“国无二君。摄政王权倾朝野,父皇必不可能容得下他,除他只是时间问题。”良久,沈清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时机成熟,你父亲今日留宿宫中,想必是不能再回来了。而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活不得。”
墨宁咽了咽唾沫,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喜政事,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所以,皇上就派你来杀我?”墨宁问。
沈清摇了摇头。
“不,是我自愿来的。”顶着墨宁不可置信的目光,沈清说道,“我想最后再见你一面,亲自送你一程。但皇上不放心我,派了皇城侍卫随我一同来,此时正在门口候着。若我下不去手,便由他们来善后。”
墨宁忽地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终于盼来了自己的梦中人,却是要来亲手杀死自己的。他从未想过要卷入朝廷斗争,却终归还是要成为他父亲的陪葬品。他知道,事关君权,他的死亡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如果非要死,他倒情愿死在沈清手下。
墨宁哼笑了两声,笑自己,也笑命运。
“那殿下准备怎么杀我?”
墨宁脸上此刻已然消了惧色,而是挂着浅浅的笑,正如他往常一样。他靠在椅背上,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白皙的肌肤和健硕的身体。虽然没有棱角分明的腹肌,但长年习武的习惯,也能清晰地看出身体的线条。
沈清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开口道:“这里面装着宫廷剧毒,绝脐丹。吃下去之后,会在半个时辰后肚脐流血而亡……”
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除了肚脐之外,并无其他痕迹,可以保下全尸。”
说罢,沈清从药瓶里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置于掌心。那药丸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不过对于毒死人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肚脐……么?”墨宁笑笑,微微向后仰着,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深脐,“果然殿下还记得。”
“当然。”沈清也笑了,“那年你我刚刚十八九岁,顶着烈日在清潭中嬉水,游到湖心的八角凉亭中乘凉,你我二人赤膊相见,诺言也始于当日。”
“是啊。”墨宁眼睛里久违地闪着光,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那日,我跟殿下游上湖心凉亭,坦诚相见。殿下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我的肚脐眼看。说我‘脐深如井,别有洞天’。”
沈清也笑了,往日时光历历在目。
“我们就这样躺在亭子的地上。我的头靠着殿下,殿下一只手搂着我的肩,另一只温热的手就摸上了我的肚子,把我满身的水都擦净了。”墨宁接着说,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情,“殿下的手就一直徘徊在我的肚脐周围,手指时不时地掠过,但也不曾真的深入进去。我便看着你,说我愿把我的脐穴献给你,这个部位永远是你的,且只是你的。你眼神发亮,连问我是不是真的,然后抱得我更紧了……”
墨宁曾无数次在梦里再回到那日。
他和沈清赤裸地躺在凉亭的地上,沈清的脸跟他贴的好近好近。沈清听到墨宁愿把肚脐献给他,徘徊不前的手终于有了动作。先是用两指轻柔地拨开两侧脐壁,然后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眼神紧盯着那脐孔内部不放。看到太子这样,引得墨宁不由得想发笑。他竟不知,自己的肚脐眼对于这万乘之尊的太子,竟然有如此魔力。不过,只要沈清兄喜欢,他必定是全力配合的。
想到这时,墨宁把手搭上沈清的头上,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示意他可以再进一步。沈清深吸了口气,接着用食指和无名指撑开两侧的脐壁,中指却不留情面地向内探去。墨宁刚刚从水里上来不久,肚脐眼里还残留着些水分,使得中指的侵入不受丝毫的阻碍。墨宁感受到不小的刺痛,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那是他从未被人探索过的幽秘之地,如今正在沈清的攻势下卸下防备。沈清的手指还在继续,转着圈地试图抹平脐壁地褶皱一般向下探索。那脐壁越来越逼仄,和沈清的手指已经紧密贴合,试图阻挠着他再深入下去。
“还好吗?”沈清看着微微发汗的墨宁,开口问道。墨宁却忍着痛,只答道无妨,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用手掌推压着腹部两侧,只为让自己的肚脐口能开得更大一些。沈清也不手软,轻轻发力便推开脐壁的阻碍,探得那肚脐眼的最深处。他把整个指肚贴在墨宁的脐底,手指微微颤动着,摩擦着脐谷内娇嫩的肌肤,挤压着那漩涡状的脐心,惹得墨宁粗气连连。看墨宁如此,沈清仁慈地将手指抽出,然后贪婪地吮吸着自己的指头。一股咸津津的滋味从舌尖传来,和眼前墨宁性感的胴体一齐刺激着沈清的大脑神经。
“别这样……”墨宁微微仰起身子,伸手想去拦沈清放在嘴里的手,“殿下千金之体,这种东西怎可入口……”可未等他说完,沈清那沾满唾液的指头又精准无误地寻得那脐穴入口,插了进去。墨宁的腹部微卷着,肚脐倒也更显深邃。那指头在墨宁脐中毫无阻拦地打着圈,尽情地将太子的唾液涂抹他脐中的每一处。墨宁有些吃痛,但还是微微转过身去,紧紧地抱着沈清,靠在他的胸膛上。腹部随着痛感不自觉地收缩,墨宁的脐壁不时摩擦着沈清的手指,倒像是贪婪的吮吸一般。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捱。只要看到沈清那张俊俏的脸庞为他着迷的样子,他的心里便也跟着澎湃了起来。
微风拂着湖面,带着水汽吹到二人的身上,墨宁搂着沈清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分。那会儿,他们还年轻,还没有那么多的失落和离别,没有那么多权力和算计。快乐好像永远望不到头,美好到伸手就能把它抓住,于是他们享受着,也挥霍着,直到某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没有一声警告地,它就这么突然消散了。所以墨宁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那段日子,总是含着泪醒来的。
“后来,我害了风寒,肚脐眼痛到不能下地,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三夜。”墨宁笑着说道,在屋内昏暗的烛火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脐,“但我最喜欢那会儿,也永远记得我的承诺。我的肚脐眼是你的,只属于你,你可以对它做任何事,也包括用他杀了我。”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墨宁缓缓地站起身,缓缓走向一旁的木柜。那素色衣带不知何时已掉在了地上,只留黑袍直直地垂向地面,把墨宁的整个身体都展现的分明。那身下巨物隔着棉白的内裤,随着墨宁的回忆,早已粗壮地显出形状。其实,听着墨宁的话,沈清的身下也已经火热无比了,只是这一身太子的衣服,他的欲望总是被深深地埋藏在里面。
墨宁轻轻拉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只静静地躺着一副绘卷。他伸手把它拿了出来,递给沈清。
“我想你的每一笔,都画在这上面了。”墨宁说道。
沈清接过,双手徐徐将绘卷展开。两个水墨勾勒的男人跃然纸上,眉眼间正是他二人的模样。这二人赤裸着上身,静静地躺在一个凉亭内,沈清模样的男人正轻抚着另一个人的腹部。亭外四面环水,岸边杨柳依依,几只飞燕正停于树梢。每处笔墨,都袒露着少年的无限心事。绘卷的边缘已有些许褶皱,想必是被人拿在手里反复看了无数次。那几处稍稍褪色的笔墨,又不知是多少无眠夜里滴落的泪水。
沈清咬着嘴唇,端详着画卷,久久说不出话来。分离后的这些日子,夜里无眠的又岂止他墨宁一人。他无数次地想逃出宫去,去找墨宁,两个人远走天涯,再也不回来。但父皇的铁令又岂是他可以抵挡的。无数的人告诉他,他是太子,是储君,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可从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要。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住情绪,但真正看见墨宁的那一刻,一切的堤防都在顷刻之间被冲垮。
他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只想压抑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他想着身上肩负的担子,那是天下万民,不是他一个人的得失或者荣辱……
“是不是我自己吃下这个,能让你好办一些?”
还是墨宁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他指着眼前桌子上的白瓷药瓶,问道。
沈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他害怕他吃,也害怕他不肯吃,所以他对墨宁的问题没有答案,只能沉默。
良久的沉默。
突然,墨宁伸手抓向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然后几乎未经思考地迅速倒入口中。
在沈清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墨宁便仰起头,喉结上下一动,丹药完整地被吞了进去。
“你疯了!”
沈清猛地拍向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吼道。他瞪着双眼,猛烈地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这是会死人的!你会死的!”
墨宁抿了抿唇,勉强带出一抹笑容:“我知道……太子殿下刚才已经告诉我了。半个时辰,肚脐流血而死。”
沈清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他迫使自己定了定神,深吸几口气。尽管他知道,今夜墨宁必定凶多吉少,但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吃下剧毒……
沈清拖着沉重的脚步,移步到墨宁身边,然后跪坐在地上,狠狠将墨宁拥入怀中。他的手从墨宁的胳膊下穿了过去,手抚摸上墨宁后背的肌肤,胳膊贴着墨宁裸露的肋骨,然后把耳朵紧紧贴在墨宁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沈清知道,从现在开始,这里的跳动只会越来越微弱。
墨宁感受到沈清的身躯还在微微发颤。他右手摸上了沈清的后颈,用脸颊贴着沈清的头发,轻轻地说:“我不想你为难。我也不会怪你。这次,我们都没有选择。”
他也慢慢将身体跪坐在地上,双手摸上沈清的脸颊,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就在眼前,甚至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沈清的呼吸。沈清抬眸看向墨宁,只看到他眼神坚韧中含着柔情。二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墨宁先开口了:
“沈清兄。”他顿了顿,“我爱你。”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甚至都做没什么铺垫,只是少年平铺直叙地说出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墨宁害怕,这个时候不说,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死后,你不要为我难过,也不要做傻事。我爱你,所以愿你一生顺遂,百世无忧。”墨宁接着说道。
沈清把头深深埋进了墨宁的胸膛里。墨宁感到几滴冰凉的东西,滴在了自己裸露的小腹上。
“我也爱你。”
沈清强抑着自己的哭腔,说道。
“没有你,我纵使再活千百世,终归是惘然。”
墨宁轻抚着沈清的后背,任凭他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身躯上。能听到沈清的这番话,他的人生已值了。能够寻得一心人,共度此生,又何妨这一生短一些呢。他们已经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春日里撷花拾萃,夏日里嬉水娱乐,秋日里山色尽观,冬日里共染白头。虽做了短命鸳鸯,又有何妨……
肚脐内的一阵绞痛把墨宁从万千思绪内拉了回来。他绷着腹肌,却也痛弯了腰。沈清连忙起身,扶起墨宁。
“这毒效竟如此快……”沈清眉头紧锁道,拉起墨宁的手,就要往内屋走去。可墨宁一时吃痛得利害,每走一步,都连着脐心如要炸裂般痛苦。他脸色煞白,拳头紧攥,放在肚脐上。沈清着急,一把抓住墨宁的双手,转身把他背了起来,往内屋走去。
沈清把墨宁放在内屋的床上时,墨宁已经浑身冒汗了。他躺在床上,不住地一下又一下紧缩着腹肌。沈清虽知这毒致命,却未曾听闻竟能使人如此痛苦。可千般懊悔,此刻也毫无作用了。墨宁看着沈清紧缩的眉头,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微笑,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说道:“沈清兄,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沈清无言地点点头,在墨宁身旁躺下。墨宁的一袭黑衣已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沈清轻轻地帮墨宁褪去衣服,扔在地上,然后身体紧紧贴着墨宁的后背,手臂从墨宁的双臂下伸了过去,手正搭在墨宁紧绷着的腹肌上。顺着腹肌的线条,沈清缓缓往下摸去,直至探寻到一口幽深的凹陷,像丘陵上的一口深井一般,如此惹人注目。他也不敢真的捅入进去,只是用中指的指肚搭在沈清的脐穴口上,轻轻地按压着,顺时针打着圈,直到墨宁搭上他的手,粗暴地把他的中指推入自己的脐底。
“沈清兄……我的脐心……痛得厉害……”
沈清点了点头,中指往里探了探,指肚正压在那脐心上。他只感觉那脐心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随时准备喷涌而出。他忙打着圈地抚着那脐心,像安抚小动物一般轻缓地揉着。似是真的有效,那脐心的跳动确实缓和了些许,墨宁沉闷的呼气声也清亮了不少。可还没等沈清松一口气,墨宁忽地挺高了肚子,随后又重重落回床上,抠着肚脐眼,浑身颤抖道:“冷……好冷……”
仿佛是雪天里衣不蔽体地躺在屋檐的冰柱下,而断裂的冰柱恰好刺入脐底的最深处一般,墨宁只感觉脐中的温度已经降至了冰点。刺骨的寒冷和撕裂感并存,几乎让他痛到无法呼吸。他只能贴着沈清的身子,哀声叫喊道:“好冷……肚脐好冷……”
沈清这下彻底慌了神。若说肚脐眼疼,他还能帮着揉揉。可这正值盛夏,肚脐眼冷,能如何是好?
沈清按住墨宁乱扭的肚子,把脸凑了过去。他看着墨宁的肚脐眼因疼痛而扭得变形,只觉得一团米饭塞在了自己的喉管里,一种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痛苦。他用薄唇吻了一下那脐眼口,墨宁的动作顿时轻了许多。随后,沈清伸出舌头,先是舔舐着墨宁的脐孔周围,随后缓缓地顺着边缘滑入脐中。舌头上的唾液,倒能轻松地把脐里的褶皱舔开。沈清的舌尖尝到一丝咸腥的味道,那是墨宁混着汗水的脐壁的味道。他把脸深深埋进沈清肚子里,直到呼吸不畅,耳边能听到墨宁肠子传来的鸣叫声,只为能让自己舌头能再进一步。终于,沈清的舌头一勾,感到舌尖面前是一堵肉质墙璧,上面还有着漩涡的图纹。他于是疯狂摆动自己的舌头,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温热的唾液涂抹在墨宁的脐谷里。墨宁还在喘着粗气,左手扶上沈清的头,用力往自己腹部深处按去。那舌头不断挑战着脐谷的阻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墨宁的肚脐最深处。但舌头的温度与墨宁感受到的寒冷相比,无疑是杯水车薪。墨宁还在收缩着腹部,尽管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沈清还是能猜想到有多疼。
罢了。沈清心一横,双手解开自己的裤子,把内裤脱至脚踝,一根硕大的龙根从内裤里弹了出来。那通体青筋遍布,头部发红,已微微流出了些许液体。沈清骑跨在墨宁身上,把住自己的火根,直把头部对准墨宁的脐眼。
啪……啪……
沈清的大腿根部撞击着墨宁的小腹,那火根像是攻城槌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墨宁的脐眼口。只是,无论墨宁和沈清再多么用力试图撑开脐口,那逼仄的肉穴终究不可能容得下如此巨物。二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让那火红的根头得以进入些许。沈清闭着眼,通过一次次撞击,用根头感受着那肉穴的形状。直到下体一阵酥麻感传来,沈清忙睁开眼,对准墨宁的脐口,火根抽搐两下,一股股白色液体射进了墨宁的肚脐中,足足射了十多股,不仅填满了墨宁的深脐,还弄得整张床都是斑斑点点。
这是太子的精液……墨宁躺着喘着粗气。那几股滚热液体射进他的脐窝,倒的确使他脐心的冰冷和刺痛缓解了不少。他伸手拿起床头挂着的丝布,轻轻擦去肚脐眼里和身上的精液。
沈清仍跨坐在墨宁身上,此刻的他,好像已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他俯下身,看向墨宁的肚脐眼,那肚脐眼底已经微微泛红,是开始出血了。
皇上绝脐丹给他送去时,他还特意问过来送药的太监。吃下这药后,肚脐眼会慢慢开始出血,从微微渗血到血流不止,直至血尽人亡。他看着墨宁的肚脐,知道诀别的时刻要到了。
这会儿,墨宁倒是不痛了。只是通身的乏力,让他抬不起头来。
“下辈子,要再见。”
墨宁忽然说。
沈清的手静静搭在墨宁的肚子上。
“好。下辈子,一定再见。”沈清回答,眼眶的泪让他几乎看不清了,“下辈子,不再生于帝王家。我们做一对寻常百姓,隐于山林,再无人可打扰我们。”
沈清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接着说:“我们去游山玩水,才不囿于一隅。我们去登山,去观海,去看灯会的花灯。去哪都好,只是再不回这里了。”
“我不想死……” 墨宁把头偏到一边,眼角洒下一行泪来,“我想和你牵着手,去做你说的那一切,现在就去。我不想当世子,我不想在京都,我不想过命不由己的生活……”
“下辈子,你要记得我。”
墨宁的肚子猛地抽了一下,随后脐心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浑身颤抖,双手捂住肚脐,可血却从指缝中流出来。他侧过身子,鲜血从幽深的洞口中喷流而下,顺着腰腹流到床上,又流到地上,像是身体里的生命源泉被无情地抽走。他扭过头来,看着沈清的脸,还想说些什么,可只是嘴唇颤了颤,就再也动不得了,只剩血柱还汩汩地从脐眼中冒出。
沈清觉得头好痛,好想也这样倒下,再也不要醒来。
他忽地想起几年前,墨宁揉着自己被玩得通红的肚脐眼,问他为什么对肚脐情有独钟。
他说:
“因为这是你诞生的地方。”
“是他,让我今生能见到你。”
沈清抱上墨宁逐渐冰冷的躯体,用手背摸着他的脸颊。
“我答应你。”他说。
“下辈子,我一定记得你。”
……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走出墨府,天已经破晓了。他的眼睛已毫无生机,只机械地向门口的侍卫点点头。门口的侍卫向他作了个揖,然后点起手中的火把,向墨府投去。
墨府燃起的大火和初生的朝阳一齐照在他的脸上,照得满街的树叶火红无比。他忽地想起墨宁嘴里吟诵的那句话:
“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他嘴里念叨着那句话,忽地大笑起来,又喃喃地重复着。
怀里还揣着墨宁给他的绘卷,沈清舍了轿辇,一步一步地往宫里走去。